②②⑥

>>>04

虽然阿辽沙并不能理解怎样在不出霍格沃兹的前提下吃到一顿丰盛的大餐，但显然德米特里和伊万表现出了一副熟稔于心、心照不宣的表情，目的明确的奔着几乎从不开放的八楼就去了。两人视觉与性格上的强烈的反差让他们站在一起时形成鲜明的对照①，一静一动、一炙烈如火一冷静如水。阿辽沙心想，他们在家时还没有结成此时这种颇为密切的关系，想必一定是在他入学前发生过什么，不过这样倒也不坏。

看到德米特里在一张有些年头的挂毯面前停下脚步，苦大仇深的皱眉盯着它，然后念念有词的来回踱步时，阿辽沙当即有些惊恐的扯了扯伊万的衣袖。“伊万，米嘉他……”话还没说完，粗糙的砖墙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扇光滑的棕红色木门，门牌上有一行细瘦的花体字“семья ”。

“哇哦，家庭。”伊万耸耸肩率先推开了房门走进去，阿辽沙跟在他身后，一进屋就被绚烂的摆设晃得睁不开眼。传统的俄式装潢几乎成套复制了远在几万公里外的家乡餐厅，富有贵族感的洁白的餐布一丝不苟的盖在长条形的餐桌上，银叉银盏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如果角落里的某人没有散发着怨气瞪着进来每一个人的话，巴洛克风格的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壁画能直接让阿辽沙迷醉在其中。

“你怎么在这！”德米特里叫嚷了起来。

“您又为什么在这里？恐怕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说这是你德米特里·费尧多罗维奇的私人领域吧。”斯乜尔加科夫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反唇相讥。

“这里是……”阿辽沙不敢触碰各种堪称艺术品的装饰，更不知道斯乜尔加科夫怎么也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屋子里。

“有求必应室，”伊万悄悄在他耳边解释道，“只有真正需要它的人才能进来，这里会变化得符合求助者的需求。但……我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许米嘉在许愿时出现了什么偏差？”

阿辽沙抬头看了看斯乜尔加科夫，他穿着一袭漆黑破旧的学院长袍，手里拿着试管和魔杖，眼前摆着坩埚，显然一副在熬制魔药的情景。

“你不会是偷偷摸摸躲在这熬制迷情剂吧！”德米特里右手按着袍子里的魔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我就不该对你的大脑抱一丝期望，像你这种魔药课不及格的人大概永远无法区分迷情剂和福灵剂。托你的福，现在这一锅药水已经毁了。”坩埚中的药水果不其然散发着诡异的色泽，墨绿色的液体上下翻腾并颜色逐渐加深，像极了斯乜尔加科夫阴沉的脸色。

“斯乜尔加科夫的魔药成绩倒是一直都不错。”伊万耸耸肩，“不可否认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就像德米特里的飞行课几乎无师自通。”

“哼，骨子里的家养小精灵。”德米特里说，斯乜尔加科夫却因为伊万的话怔在原地。阿辽沙在没人说话的间隙赶忙对大哥说：“米嘉，既然都在那就一起吃吧，我饿了。”

“好吧。”德米特里率先落座，屈起食指敲敲桌子，崭新的餐盘中就“砰”的一声出现了许多佳肴。格鲁吉亚芝士烤饼散发着浓郁的奶酪香，伏尔加牛肉串上的每一个厚实的大肉块都口感鲜嫩喷香，充满家乡的味道。

伊万低声吩咐不知何时出现在桌边的一个家养小精灵，后者几乎把脑袋贴在地面上，发出了尖利的声音后闪电般的消失又出现，还带来了一锅鱼汤和一碟樱桃蜜饯。“我记得你是爱吃这个的，小时候在波列诺夫家②总是能吃到，那时你才八岁……”

“哦，伊万。”听到这话，阿辽沙的心几乎变得像樱桃蜜饯一样酸甜柔软，轻轻一碰就会溢出回忆的汁液。他们是亲生的兄弟，从小寄人篱下、接受别人家的恩惠，共同拥有一个提起来就会使人蒙羞的父亲。兄弟俩因性格和其他因素选择了看起来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但实际上童年的真实经历就像压在他们回忆中的重担，从不会因为选择的不同而轻易被忘记。特别是这一刻，阿辽沙从没有觉得和伊万的心贴得这么近。

门牌上代表“家人”的花体俄文突然出现在阿辽沙的脑海中，位于他左侧墙壁上的壁画正是圣父与圣子。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四人当中弥漫着罕见的静默，但随即一声尖锐刺耳的桌椅拖动声打破了有求必应屋里宁静的气氛。

“你们几位少爷继续兄友弟恭好了，恕我不能奉陪。”斯乜尔加科夫毫无餐桌礼仪的扯下胸口的餐巾，拎着他的坩埚和几本笔记匆匆的出了门，背影好似落荒而逃。

“哼，算他识相。”德米特里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对斯乜尔加科夫不满已久，眼下不与他共处一室显然舒坦多了，又挥手让家养小精灵加了茶和几道甜点。

既然斯乜尔加科夫也出现在这间屋子里，说明他是先到的，而当大哥许愿的时候他可能也在思考相同的事情。阿辽沙思忖着，抬头问到：“米嘉，当时你在挂毯前是怎样想到这间餐厅的？”

“其实我只是想要一间和家人共处的屋子而已！”德米特里这样回答，阿辽沙和伊万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①在阿辽沙看来，德米特里对伊万赞不绝口的评价特别耐人寻味，因为跟伊万相比，德米特里简直毫无知识，这两人摆在一起，无论人品还是性格，都形成鲜明的对照，恐怕再也想象不出有哪两个人比他们更不相似的了。

——出自第一卷『一户人家的历史』第五章『长老』

②“樱桃蜜饯要不要？这儿有。小时候你在波列诺夫家多么爱吃樱桃蜜饯，你还记得吗？”

——出自第五卷『正与反』『怀抱着吉他的斯乜尔加科夫』